25 / 05 / 28
下午在给开发提 case 之余突然想喝奶茶。
“你可以给我点一杯奶茶吗?”我只是顺嘴一提,二十分钟后,友人回复道:“好啊。”短短两个字把屏幕点亮,也把心底那缕微妙的担忧拉到聚光灯下:如果他真的给我点了这杯奶茶,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就向前多走了一步,而这一步又会不会是正好启动了迈进终点的倒计时?
我一直有种怪癖,喜欢把任何美好的东西都视作有限资源:新鞋只能穿几次,香烛总有燃尽那刻,连日常打招呼都会被我计算次数,好像问候也能被透支。当这种思维扩散到人际之间,它就变成了一种对“消耗”的恐惧,一次见面、一次送礼、一次奶茶,似乎都会让关系的存量被削去一角。于是我在“想拥有”与“害怕失去”间摇摆,像守着一个只进不出的仓库,却忘了再满也会因为尘封而霉坏。
我突然理解了《物哀》里那个凝视宇宙的男孩,大帆燃烧殆尽的那瞬,他没有试图强留,而是把自己的存在化作最后一束光,温柔地承认无常,也让无常因此被照亮。我在微信上停顿的几秒,也是一种小小的“宇宙时刻”,我的指尖悬在“好的”与“算了”之间,惧怕点单按钮像点燃倒数的引信,同时又渴望那杯冒着冷气的奶茶能为此刻写下注脚。
屏幕亮着,友人的“好啊”、“地址电话”仍然停在聊天框里,像随时会融化的冰,提醒我万物终有期限,却也提醒我此刻尚未过去。如果我因为担心“用一次少一次”而拒绝接受,这段关系反而更像没风的帆——看似完整,其实停滞无光。于是我呼了一口气,把地址发给了他。
外卖的定位点缓缓移动,像追踪一颗正穿过城市的流星。我在办公桌旁拆开一次性吸管,奶香穿过纸杯壁轻轻拍打嗅觉,仿佛提醒我:甜味的意义是被喝掉,而关系的意义是被使用——不是以耗尽为目标,而是用参与去拓宽它的容量。我们投身其中,留下回忆、痕迹、甚至磨损,这些共同叠加,才撑起名为“我们”的容器。
浪费不过是让时间有味道地流逝,消耗不过是让存在真正发光,下一次再有人问我“能不能点杯奶茶”,我大概不会犹豫太久,因为我终于懂得,点下那杯奶茶并不意味着把关系推向终点,而是把它从想象的储藏室搬到阳光下,让有限的糖分与温度,一同证明我们确实走在同一条不算漫长却足够明亮的路上。